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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志安：律師在場方能避免候?qū)徥依锏牧_生門
日期：2009-12-24 作者：王志安 閱讀：2,595次
紛紛擾擾的邢鯤自殺事件，正逐漸陷入到一場羅生門之中。先是昆明市警方宣稱，犯罪嫌疑人邢鯤用一元紙幣打開手銬，然后用自己的鞋帶自殺，在媒體的一片質(zhì)疑聲中，昆明檢察院介入調(diào)查。緊接著，警方在技術上證明，一元紙幣確能打開手銬，而鞋帶的承重，也的確能夠幫助一個嫌疑人成功自殺。但是，媒體仍然不信慣犯邢鯤僅僅因為偷竊行為就在候?qū)徥依镒詫ざ桃?。?lián)系到不久前發(fā)生在云南的躲貓貓事件，公安機關要想在類似事件中取信于民，是相當困難的事情。
有媒體分析說，民眾對公安機關的不信任，是因為警方披露的信息不全面，而以往發(fā)生的案例也多數(shù)都驗證了民眾懷疑的合理性，這當然沒錯。但筆者思考的是，如何在制度上構建一個警方和民眾的信任基礎？答案很簡單：律師必須在刑事案件偵查階段及早和充分地介入。
經(jīng)?？疵绹笃挠^眾一定都有印象，美國警察在抓嫌疑人的時候，嘴里總是絮絮叨叨說一句話：“你有權保持沉默，你現(xiàn)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對你不利的呈堂證據(jù)?！边@就是著名的米蘭達警告(M iranda W arning)。而在現(xiàn)實當中，警察必須完整表述：“你有權和律師談話并有權在詢問過程中要求律師在場；如果你無力聘請律師，政府將承擔費用為你指派一名律師?！痹诿滋m達警告中，這后半句的重要性簡直超過了前半句，也就是說，當嫌疑人被警察抓獲的第一時間開始，嫌疑人就有權聘請律師，并且在律師的幫助下接受警察的詢問。按照美國法律的規(guī)定，沒有律師在場的詢問(除非犯罪嫌疑人主動拒絕聘請律師)，不可以當做呈堂證據(jù)。
為什么要這么規(guī)定？原因很簡單，當一個刑事案件的嫌疑人被警方抓獲，他面對的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機器。嫌人也許并不知道法律賦予他的各項權利，而警方在封閉環(huán)境下訊問，也極容易采取非法的手段進行取證。但如果律師在第一時間介入，并且在訊問的過程中全程參與，警方就絕不敢貿(mào)然采取非法手段取證。
說回到邢鯤一案，邢鯤從被警方抓獲，到被關進候?qū)徥遥溟g長達19個小時，這19個小時里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？民眾不知曉。警方面對媒體時反復說沒有發(fā)生刑訊逼供。但警方也承認，在把邢鯤關進候?qū)徥抑?，就已?jīng)發(fā)現(xiàn)邢鯤的情緒有波動。邢鯤的情緒為什么波動？波動后警方采取了什么措施？我們同樣不知道?，F(xiàn)在一般鑒定刑訊逼供的方式多采用傷痕鑒定法，但辦案人員的技術也在進步，許多折磨人的方式根本看不出任何傷痕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讓嫌疑人睡覺。如果在傷痕上無法鑒定刑訊逼供，那審訊期間發(fā)生的一切糾紛，就只能聽從警方的一面之詞了。這是警方在類似事件中無法取信于民的根本原因。
按照《刑法》和《律師法》的有關規(guī)定，犯罪嫌疑人在第一次接受警方訊問之后，就有權會見律師，但律師僅僅能給犯罪嫌疑人一些法律指導，并不能在警方訊問的現(xiàn)場聘請律師為自己提供法律幫助。而且，僅僅這些不夠完整的權利，犯罪嫌疑人也多數(shù)無從知曉，因為警方在抓捕嫌疑人的時候，并沒有主動提醒嫌疑人的義務。進而，即便律師想要為犯罪嫌疑人提供幫助，在現(xiàn)實當中也困難重重。雖然《律師法》明確規(guī)定會見嫌疑人不需要得到批準，但事實上沒有警方的批準，律師想見嫌疑人基本無望。
有睿智的法學家指出，一個國家的人權狀況，就體現(xiàn)在看守所里。因為看守所里的嫌疑人，是社會上不受歡迎的人(邢鯤在被警方抓捕之前就曾受到民眾的毆打)，而警方又可以合法地使用暴力。所以，對嫌疑人權利的維護，在任何國家都顯得格外艱難。也正因為如此，它才成為一個社會人權狀況的坐標。而要維護嫌疑人的權利，一方面需要法律賦予犯罪嫌疑人一系列“不合作”的權利，比如沉默權。另一方面，就需要通過律師讓犯罪嫌疑人的權利能夠得到充分的保障。當然，律師在刑事偵查階段的過早介入，必定會導致警方取證的困難，但一個社會需要衡量的是，究竟警察機關有組織地侵害人權危害大，還是某些犯罪分子由于警方無法取證脫逃法網(wǎng)更可以容忍。在中國，這還是一個相當有爭議的話題。而這個問題不解決，候?qū)徥依锏牧_生門故事還將不斷上演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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